人物:程曉

相關人物:共 3 位。
共 3 首

人物簡介

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
【生卒】:約590—644 【介紹】: 唐初絳州龍門人,字無功。王通弟。隋煬帝大業(yè)中舉孝悌廉潔,授秘書省正字,不樂在朝,辭疾,復授六合縣丞。性簡放,嗜酒不任事,以世亂還鄉(xiāng)里,著書東皋,自號“東皋子”。唐高祖武德中,以前朝原官待詔門下省,特判日給酒一斗,時稱“斗酒學士”。太宗貞觀初以疾罷歸,以琴酒自娛。預知終日,命薄葬,自為墓志。工詩文,有集。
唐詩大辭典 修訂本
為王績之誤?!?a target='_blank'>全唐詩》收詩3首,皆出自《文苑英華》卷二一三?!?a target='_blank'>全唐詩》又見于王績名下。其中《詠妓》一首,見《王無功文集》卷三,題作《裴仆射宅詠妓》。另《益州城西張超亭觀妓》、《辛司法宅觀妓》二首,乃誤收盧照鄰詩。
唐詩大辭典 修訂本
【生卒】:585,一說590—644 《全唐詩》中王績,乃王績之誤。字無功,號東皋子,絳州龍門(今山西河津)人。十五歲至長安求仕。隋煬帝大業(yè)中,中孝悌廉潔科。授秘書省正字。出為六合丞,因簡傲嗜酒,屢受勘劾。大業(yè)十年(614)托風疾棄官歸里,復浪跡于中原、吳、越間。十三年返歸故里。隋季板蕩,績奔亡河北。高祖武德五年(622),以六合丞待詔門下省。太宗貞觀四年(630),其兄王凝得罪大臣,兄弟均抑而不用。績復托風疾歸隱故鄉(xiāng)。十一年,任太樂丞,不足兩年,又掛冠歸田。十八年自撰墓志,憂憤而死。生平見呂才《王無功文集序》、《舊唐書》、《新唐書》本傳??冊夥晔纴y,失意歸隱,仰慕阮籍、陶淵明,寄情詩酒。著《五斗先生傳》、《醉鄉(xiāng)記》等文以抒懷。其文疏朗蕭散,駢散兼長。其詩清新質樸,恬淡自然。翁方綱《石洲詩話》卷一云:“王無功以真率疏淺之格,入初唐諸家中,如鸞鳳群飛,忽逢野鹿,正是不可多得也。”《四庫全書總目》卷一四九評為“意境高古”,“氣格遒健”,“皆能滌初唐排偶板滯之習”。唐宋間,呂才編《王績集》五卷本與陸淳刪《東皋子集略》二卷本并行于世。元代以降,五卷本不見著錄,僅有三卷本(實為陸淳所刪二卷本)流傳。王國安《王績詩注》即據(jù)此作注。今人韓理洲據(jù)清人抄本成《王無功文集(五卷本會校)》,溢出詩60余首,文10余篇,最稱完備?!?a target='_blank'>全唐詩》收詩1卷,《全唐詩外編》及《全唐詩續(xù)拾》補69首。
唐詩匯評
王績(590-644),字無功,號東皋子,絳州龍門(今山西河津)人。兄通,隋末名儒,號文中子??冇谒宕髽I(yè)末,應孝悌廉潔舉,除秘書正字。不樂在朝,求為揚州六合縣丞。因簡傲縱酒被劾,棄官歸里。高祖武德中,以前官待詔門下省。貞觀中,因足疾罷歸,乃結廬河渚,縱意琴酒,又躬耕東皋,時人號東皋子??兒喎攀染?,其詩平淡質樸。有《王績集》(呂才編)五卷,后僅以《東皋子集》三卷行世,五卷本遂隱,近重新發(fā)現(xiàn)刊行,其中詩較《全唐詩》王績卷溢出六十馀首。今人王國安有《王績詩注》。
全唐文·卷一百三十一
績字無功。絳州龍門人。隋大業(yè)中應孝弟廉潔舉。授揚州六合縣丞。棄官還鄉(xiāng)里。躬耕于東皋。時人號為東皋子。貞觀十八年卒。

作品評論

唐才子傳
(績)性簡傲,好飲酒,能盡五斗,自著《五斗先生傳》。彈琴,為詩,著文,高情勝氣,獨步當時。
《周氏涉筆》
舊傳四聲,自齊、梁至沈、宋,始定為唐律。然沈、宋體制,時帶徐、庾,未若王績剪裁鍛煉,曲盡情玄,真開跡唐詩也。
升庵詩話
王無功,隋人入唐,隱節(jié)既高,詩律又盛,蓋王、楊、盧、駱之濫觴,陳、杜、沈、宋之先鞭也,而人罕知之。
四友齋叢說
蓋當武德之初,猶有陳、隋馀習,而無功能盡洗鉛華,獨存體質,又嗜酒誕放,脫落世事,故于情性最近。今觀其詩,近而不淺,質而不俗,殊有魏晉之風。
《載酒園詩話又編》
詩之亂頭粗服而好者,千載一淵明耳。樂天效之,便傷俚淺,唯王無功差得其仿佛。“陶王”之稱,余嘗欲以東皋代輞川。輞川誠佳,太秀,多以綺思掩其樸趣,東皋瀟灑落穆,不衫不履,如“來時常道貰,慚愧酒家胡”、“家貧留客久,不暇道精粗”。至若“相逢寧可醉,定不學丹砂”、“昔我未生時,誰者令我萌?棄置勿重陳,委化何足驚”,真齊得喪、一死生之言。曠懷高致,其人自堪尚友,不徒音響似之。
《載酒園詩話又編》
彭澤、東皋皆素心之士。陶為饑寒所驅,時有涼音;王黍秫果藥粗足,故饒逸趣。
石洲詩話
王無功以真率疏淺之格,入初唐諸家中,如鸞鳳群飛,忽逢野鹿,正是不可多得也。然非入唐之正脈。
三唐詩品
其源出于程曉、應璩,性情疏放,發(fā)為心聲,直質放言,有漢魏間意。
唯無往復之致,故或樸而不雅。
亂頭粗服,不沒其佳,唯其有真氣耳。

人物簡介

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
【生卒】:772—846 【介紹】: 唐華州下邽人,祖籍太原,字樂天,晚號香山居士,又號醉吟先生。白季庚子。德宗貞元十六年進士。授秘書省校書郎。憲宗元和時,歷遷翰林學士、左拾遺、東宮贊善大夫。宰相武元衡遇刺身亡,居易首上疏,請亟捕兇手。以越職言事,貶江州司馬。穆宗長慶初,累擢中書舍人,乞外任,為杭州刺史,筑堤捍錢塘湖,溉田千頃。久之,以太子左庶子分司東都,復除蘇州刺史。文宗立,入為秘書監(jiān),遷刑部侍郎。大和三年為太子賓客,分司東都,遂居洛陽。晚年奉佛,以詩酒自娛。武宗會昌二年,以刑部尚書致仕。卒謚文。工詩,倡導“新樂府”運動。詩文與元稹齊名,世號“元、白”。晚年與劉禹錫唱和,又稱“劉、白”。有《白氏長慶集》等。
唐詩大辭典 修訂本
【生卒】:772—846 字樂天,晚年自號香山居士。又號醉吟先生。排行二十二。下邽(今陜西渭南)人,郡望太原(今屬山西)。先世本龜茲人,漢時賜姓白氏。卒謚文,后人又稱白文公。德宗貞元十六年(800)登進士第。十九年中書判拔萃科,授秘書省校書郎。憲宗元和元年(806)中才識兼茂明于體用科,授盩厔(今陜西周至)尉,二年自集賢校理充翰林學士。五年改官京兆府戶曹參軍、翰林學士,六年丁母憂去官。此數(shù)年為諫官期間,屢上奏章請革弊政,為宦官及舊官僚集團所切齒痛恨,其“惟歌生民病”之輝煌組詩《秦中吟》、《新樂府》即作于此時。十年六月,因上書論奏宰相武元衡被刺身死,主張捕賊雪恥,引起宦官及舊官僚集團不滿,以越職言事之罪,自太子左贊善大夫貶為江州(今江西九江)司馬。后轉任忠州(今重慶忠縣)刺史,十五年夏,被召回長安,任尚書司門員外郎,旋改授主客郎中、知制誥及中書舍人。穆宗長慶二年(822)七月,自中書舍人出為杭州(今屬浙江)刺史。敬宗寶歷元年(825)自太子左庶子分司東都再出為蘇州(今屬江蘇)刺史。在杭州及蘇州期間,興修水利,恤貧安民,深受百姓愛戴。后返長安,相繼出任秘書監(jiān)及刑部侍郎,愈感宦途險惡,乃于文宗大和三年(829)春辭刑部侍郎,以太子賓客分司東都歸洛陽(今屬河南),自此未再返回長安。武宗會昌二年(842)以刑部尚書致仕。卒于六年八月,葬于洛陽龍門山。生平見李商隱《唐刑部尚書致仕贈尚書左仆射太原白公墓碑銘》及新、舊《唐書》本傳。年譜有宋陳振孫《白文公年譜》、清汪立名《白香山年譜》,以今人朱金城《白居易年譜》為詳備。白居易為唐代著名詩人、散文家及文學理論家,與元稹齊名,并稱“元白”,然白實勝于元,故宋人錢易稱“白居易為人才絕”(《南部新書》卷三)。白居易之散文在唐代亦有甚高之地位,《舊唐書·元白傳贊論》盛稱其奏議為“極文章之壺奧,盡治亂之根荄”。白居易之思想兼受儒、道、佛三家之影響,而“達則兼濟天下,窮則獨善其身”之儒家思想實居主導地位,其早期“志在兼濟”之諷諭詩乃其文學理論“文章合為時而著,歌詩合為事而作”(《與元九書》)之實踐,如《秦中吟》、《新樂府》組詩等均為諷諭詩之名篇,尤以《新樂府》五十首為最,不僅主題鮮明,措辭尖銳,且整體構架精巧縝密,體現(xiàn)敘事與議論之統(tǒng)一,突破“怨而不怒”之傳統(tǒng),描寫人物形象細膩生動,確系詩歌領域一大創(chuàng)新。“元和體”之創(chuàng)制亦為白氏之重大貢獻。所謂“元和體”,以作者個人言之,即包括其《長恨歌》、《琵琶行》等長篇歌行、《東南行一百韻》等長篇排律及次韻相酬之作、流連光景之小詩,其中尤以“感傷詩”中之《長恨歌》、《琵琶行》,在當時已享“童子解吟《長恨》曲,胡兒能唱《琵琶》篇”之盛譽(唐宣宗吊白居易詩),后世且譽為“古今長歌第一”(何良俊《四友齋叢說》卷二五)。其余如“雜律詩”內景中寓情之《錢塘湖春行》、以白描手法見長之《問劉十九》等,皆能以小見大,以少勝多,成為千古傳誦之名篇。白氏之作雖傷于“大露太盡”(翁方綱《石洲詩話》卷二),語言樸直,而其藝術特點乃“用語流便”(許學夷《詩源辨體》),平易近人,章法變化多端,每能以俗為雅,以故為新,“用常得奇”(《藝概·詩概》),“眼前能轉物,筆下盡逢源”(張镃《南湖集》卷四《讀樂天詩》)。晚年詩“極高妙”(趙令畤《侯鯖錄》卷七引蘇軾語),愈益淡遠曠達。許學夷復謂其詩“敘事詳明,議論痛快,此皆以文為詩,實開宋人之門戶耳”(《詩源辨體》卷二八)??傊?,白詩之藝術境界須千錘百煉始能臻此,世以“輕率”譏之,實不足取。明江進之《雪濤小書·評唐》論白居易之歷史地位云:“前不照古人樣,后不照來者議。意到筆隨,景到意隨,世間一切都著并包囊入我詩內。詩之境界,到白公不知開闊多少。較諸秦皇、漢武,開邊啟境,名曰‘廣大教化主’,所自來矣?!卑拙右自娢娜驘o注本。今人朱金城《白居易集箋?!纷顬橥陚?。研究著作有陳寅恪《元白詩箋證稿》等。資料匯編有陳友琴《白居易資料匯編》?!?a target='_blank'>全唐詩》存詩39卷,《全唐詩外編》及《全唐詩續(xù)拾》補詩38首,44句。
唐詩匯評
白居易(772-846),字樂天,祖籍太原(今屬山西),徙居下邽(今陜西渭南),生于新鄭(今屬河南)。幼聰慧。建中末,兩河用兵,寄家符離,播遷吳越。貞元十六年(800),登進士第。又登書判拔萃、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科。元和元年,授盩厔尉。三年,除左拾遺,為翰林學士,居諫職內廷,直言無諱避;又為《秦中吟》、《新樂府》,指斥時事,故為權近所惡。丁母憂,服除,授太子左贊善大夫。十年,上疏請捕刺武元衡之兇手,貶江州司馬。量移忠州刺史。穆宗即位,召為司門員外郎、主客郎中知制誥、中書舍人,出為杭、蘇二州刺史。大和初,任秘書監(jiān)、刑部侍郎。三年春病免,遂以太子賓客分司東都。歷河南尹、太子少傅分司。會昌二年,以刑部尚書致仕。晚年閑居洛陽,皈依佛教,吟詠自適,自號“醉吟先生”、“香山居士”。卒。居易于元和中提倡新樂府,指斥時弊,反映民瘼,創(chuàng)通俗一派,影響深遠。與元稹交厚,世稱“元白”,詩稱“元白體”。晚年居洛,與劉禹錫唱和甚多,世稱“劉白”。自編《白氏文集》七十五卷,宋初佚五卷。今有《白氏長慶集》(一名《白香山集》)七十一卷行世?!?a target='_blank'>全唐詩》編詩三十九卷。
詞學圖錄
白居易(772-846) 字樂天,晚號香山居士,又號醉吟先生。祖籍太原,徙居下邽(今陜西渭南東北)。有《白氏長慶集》,存詞30余首。
黃鶴樓志·人物篇
白居易(772—846) 唐代詩人。字樂天,號香山居士、醉吟先生。祖籍太原(今山西太原),后遷居下邽(今陜西渭南),生于河南新鄭。貞元十六年(800)進士,后與元稹同登書判拔萃科。歷任翰林學士、江州司馬、襄州別駕、蘇州刺史、太子少傅分司東都,后人又稱白傅或白太傅,官終刑部尚書。為新樂府運動的倡導者,與元稹并稱“元白”,又與劉禹錫并稱“劉白”。曾作七律《盧侍御與崔評事為予于黃鶴樓置宴,宴罷同望》《行次夏口,先寄李大夫》等詩,借黃鶴樓抒發(fā)自己憂國憂民之情。
全唐詩補逸
白居易字樂天,其先太原人,后遷居下邽。貞元十六年擢進士第,元和初又擢才識兼茂、明于體用科。任左拾遺,出為江州司馬,歷刺杭、蘇二州,以刑部尚書致仕。會昌六年卒,年七十五。補詩二首。(復出一首)
全唐文·卷六百五十六
居易字樂天。其先太原人。徙下邽。貞元十四年進士。元和元年制策乙等。累轉主客郎中知制誥。文宗朝授太子少傅。封馮翊縣侯。會昌中以刑部尚書致仕。大中元年卒。年七十六。贈右仆射。

作品評論

元稹《白氏長慶集序》
樂天之長,可以為多矣。夫諷諭之詩長于激;閑適之詩長于遣;感傷之詩長于切;五言律詩百言而上長于贍;五字七字百言而下長于情。
詩人主客圖
廣大教化主:白居易。
司空圖《與王駕評詩》
元白力勍而氣孱,乃都市豪估耳。
唐摭言
白樂天去世,大中皇帝以詩吊之曰:“綴玉聯(lián)珠六十年,誰教冥路作詩仙。浮云不系名居易,造化無為字樂天。童子解吟長恨曲,胡兒能唱琵琶篇。文章已滿行人耳,一度思卿一愴然。”
舊唐書本傳
居易文辭富艷,尤精于詩筆。自讎校至結綬畿甸,所著歌詩數(shù)十百篇,皆意存諷賦,箴時之病,補政之缺,而士君子多之,而往往流聞禁中。
六一詩話
仁宗朝,有數(shù)達官以詩知名,常慕“白樂天體”,故其語多得于容易。
《詩病五事》
如白樂天詩詞甚工,然拙于紀事,寸步不移,猶恐失之,此所以望老杜之藩垣而不及也。
臨漢隱居詩話
白居易亦善作長韻敘事,但格制不高,局于淺切,又不能更風操,雖百篇之意,只如一篇,故使人讀而易厭也。
冷齋夜話
白樂天每作詩,令一老嫗解之,問曰:“解否?”嫗曰解,則錄之;不解,則易之。故唐末之詩近于鄙俚。
西清詩話
白樂天詩自擅天然,貴在近俗;恨為蘇小,雖美終帶風塵耳。
詩話總龜后集
作詩貴雕琢,又畏有斧鑿痕;貴破的,又畏粘皮骨:此所以為難。劉夢得稱白樂天詩云:“郢人斤斫無痕跡,仙人衣裳棄刀尺。世人方內欲相從,行盡四維無處覓?!?/blockquote>
歲寒堂詩話
梅圣俞云:“狀難寫之景,如在目前。”元微之云:“道得人心中事?!贝斯贪讟诽扉L處,然情意失于太詳,景物失于太露,遂成淺近,略無馀蘊,此其所短處。
猗覺寮雜記
“親家翁”、“開素”、“鵲樓河”,皆俗語。白樂天用俗語為多,《贈皇甫郎中親家翁》詩:“晚核嘉姻不失親?!庇衷疲骸霸陆K齋滿誰開素,須記奇章置一筵?!庇衷疲骸皟此迄o樓河:
觀林詩話
樂天云:“近世韋蘇州歌行,才麗之外,頗近興諷。其五言詩文,又高雅閑淡,自成一家之體,今之秉筆者,誰能及之?!比粯诽旒戎f應物之詩,而乃自甘心于淺俗,何耶?豈才有所限乎?
苕溪漁隱叢話
《法藏晬金》云:余嘗愛樂天詞旨曠達,沃人胸中。有句云:“我無奈命何,委順以待終。命無奈我何,方寸如虛空?!狈蛉缡莿t造化均偏,不足為休戚,而況時情物態(tài),安能刺鯁其心乎?
《朱子全書?論詩》
樂天人多說其清高,其實愛官職,詩中及富貴處,皆說得口津律底涎出。
《臞翁詩評》
白樂天如山東父老課農桑,事事言言皆著實。
詩人玉屑
張文潛云:世以樂夭詩為得于容易,而耒嘗于洛中一士人家見白公詩草數(shù)紙,點竄涂抹,及其成篇,殆與初作不侔。
詩人玉屑
苕溪漁隱臼:樂天詩雖涉淺近,不至盡如冷齋所云。余舊嘗于一小說中曾見此說,心不然之,惠洪乃取而載之詩話,是豈不思詩至于老嫗解,烏得成詩也哉!余故以文潛所言,正其謬耳。
詩人玉屑
白氏集中,頗有遣懷之作,故達道之人,率多愛之。
詩林廣記
陳后山云:陶淵明之詩,寫其胸中之妙。無陶之妙而學其詩,終為樂天耳?!?a target='_blank'>青箱雜記》云:白樂天詩,達者之詞也。
滹南詩話
樂天之詩,情致曲盡,入人肝脾,隨物賦形,所在允滿,殆與元氣相侔。至長韻大篇,動數(shù)百千言,而順適愜當,句句如一,無爭張牽強之態(tài)。此豈撚斷吟須、悲鳴口吻者所能至哉!而世或以淺易輕之,蓋不足與言矣。
四友齋叢說
余最喜白太傅詩,正以其不事雕飾,直寫性情。夫《三百篇》何嘗以雕繪為工耶?世又以元微之與白并稱,然元已自雕繪,唯諷諭諸篇差可比肩耳。
《藝苑卮言》
張為稱白樂天“廣大教化主”。用語流便,使事平妥,固其所長,極有冗易可厭者。少年與元稹角靡逞博,意在警策痛快,晚更作知足語,千篇一律。詩道未成,慎勿輕看,最能易人心手。
《藝苑卮言》
白極推重劉“雪里高山頭早白,海中仙果子生遲”,“沉舟側畔千帆過,病樹前頭萬木春”,以為有神助,此不過學究之小有致者。白又時時頌李頎“渭水自清涇至濁,周公大圣接輿狂”,欲模擬之而不可得。徐凝“千古長如白練飛,一條界破青山色”,極是惡境界,白亦喜之,何也?風雅不復論矣,張打油、胡釘鉸,此老便是作俑。
李維楨《讀蘇侍御詩》
香山以禪為詩,以詩為禪。前乎此者,有王右丞;后乎此者,有蘇端明,與香山材相等。三人詩格多因時代,不必求異,不必求同,此其入禪深處。夫無名,名之至也。
《詩藪?內編》
樂天詩世謂淺近,以意與語合也。若語淺意深,語近意遠,則最上一乘,何得以此為嫌?《明妃曲》云:“漢使卻回頻寄語,黃金何日贖蛾眉?君土若問妾顏色,莫道不如宮里時。”《三百篇》、《十九首》不遠過也。
胡應麟《題白樂天集》
唐詩文至樂天,自別是一番境界、一種風流,而世規(guī)規(guī)以格律掎之,胡耳目之隘也?
唐音癸簽
引劉全白語:白性倜儻,苦賦詩,尤工古歌。才調逸邁,往往興會屬辭,古人之善詩者亦不逮。
逸老堂詩話
白樂天詩,善用俚語,近乎人情物理。元微之雖同稱,差不及也。
《詩源辨體》
白樂天五言古,其源出于淵明,但以其才大而限于時,故終成大變。其敘事詳明,議論痛快,此皆以文為詩,實開宋人之門戶耳。
《詩源辨體》
五言古,退之語奇險,樂天語流便,雖其相反,而快心露骨處則同;就其所造,各極其至,非馀子所及也。司空圖謂“元白力勍而氣孱”,蓋以其語太率易,不蒼勁故耳。
《詩源辨體》
樂天五言古最多,而諸家選錄者少,蓋以其語太率易而時近于俗,故修詞者病之耳。然元和諸公之詩,貴快心盡意時縱恣自如,故予謂樂天詩在退之之下,東野之上?;蛴腥∮跂|野而無取于樂天,非所以論元和也。
《詩源辨體》
樂天七言古,《長恨》、《琵琶》敘事鮮明,新樂府議論痛快,亦變體也。
《詩源辨體》
樂天五七言律絕悉開宋人門戶,但欠蒼老耳。五言排律華贍整栗,而對尚工切,語皆琢磨,乃正變也。
《詩源辨體》
樂天詩,非不自知其變,但以其才大不能束縛,故不得不然。觀其《和答微之詩序》云:“頃者在科試間,常與足下同筆硯,每下筆時輒相顧,共患其意太切而理太周。故理太周則辭繁,意太切則言激。然與足下為文,所長在于此,所病亦在于此?!惫手洳坏貌蝗欢?。
《詩辯坻》
何元朗最喜白太傅,稱其“不事雕飾,直寫性情”,不知此政詩格所由卑也。
才調集補注
白公諷刺詩,周詳明直,娓娓動人,自創(chuàng)一體,古人無是也。凡諷諭之義,欲得深隱,使言者無罪,聞者足戒。白公盡而露,其妙處正在周詳,讀之動人,此亦出于《小雅》也。
《載酒園詩話又編》
白傅實一清奇之才,歌行、曲引、樂府、雜律詩,故多可觀者。其病有二:一在務多,一在強學少陵。率爾下筆,秦武王與烏獲爭雄,一舉鼎而絕脰矣。
《載酒園詩話又編》
選白詩從無精識,喜恬澹者兼收鄙俚,尚氣格者并削風藻,此子瞻所云“不與飯俱咽,即與飯俱吐”者也。
《唐音審體》
白傅詩平易坦直,如家人婦子談布帛菽粟事.自我作古,前人從無此格,豈非千古絕調,然必不可效也。效他家不得,各隨其力之所至;而效白體不得,將流為淺率俚俗??贴]畫虎之辨,學者不可不慎所擇。
《古歡堂集雜著》
樂天(五律)極清淺可愛,往往以眼前事為見到語,皆他人所未發(fā)。(七絕)山峙云行,水流花開,似以作絕句為樂事者。
《唐七律選》
樂天為中唐一大作手,其七古五排,空前掩后,獨七律下乘耳,然猶領袖元和、長慶間。寶、太以后竊脂乞澤者,越若干年亦文豪也,若同時倡和,爭相摩仿,終不得似。此如東家效西家,才分懸遠。
《中晚唐叩彈集例言》
唐人至白香山,獨辟杼機,擺脫羈紲于諸家中,最為浩瀚。比之少陵,則泰山喬岳,一則長江大河。憂樂不同,而天真爛漫未嘗不同也;難易不一,而沉著痛快未嘗不一也。學者熟之,可以破拘攣,洗涂澤。
原詩
白居易詩,傳為老嫗可曉,余謂此言亦未盡然。今觀其集,矢口而出者固多,蘇軾謂其局于淺切,又不能變風操,故讀之易厭。夫白之易厭,更勝于李(白)。然有作意處,寄托深遠,如《重賦》、《致仕》、《傷友》、《傷宅》等篇,言淺而深,意微而昆,此風人之能事也。至五言排律,屬對精緊,使事嚴切,章法變化中,條理井然,讀之使人唯恐其競,杜甫后不多得者;人每易視白,則失之矣。
《唐詩成法》
白傅才大如海,書破萬卷,使生盛唐,當與李、杜并驅中原,未知鹿死誰手。末季各有時尚,遂出真切平易,故往往失之淺俗,文章果關乎氣運耶!然雖無江河急流之勢,泰華嶄絕之峰,而中正和平,意如捫絲,兼以轉折靈變,動循法度,所以超乎群倫之上,出乎眾妙之中,至今膾炙人口,沁人心脾,良有以也。后人或無其才,或不肯讀書,喜其明白易解,妄步邯鄲,止得淺俗,故日趨卑下耳。嗚呼,白詩豈易學者哉!
高澍然《種竹山房詩稿序》
樂天取源之地何?杜子美是已。夫白之疏達,視杜之沉郁不類也,要其性厚而氣舒,體博而完固,何一非出于杜?其視之甚易,得之甚逸,所謂不必似之,取其自然者耳。茲所以為唐一大宗歟?宋之歐陽永叔、陸務觀皆祖杜而宗白,復為宋大宗,則白之武往尾來,其源流遠矣,學之者烏可不審其自哉!
《唐詩別裁》
樂天忠君爰國,遇事托諷,與少陵相同。特以平易近人,變少陵之沉雄渾厚,不襲其貌而得其神也。
《唐詩別裁》
元、白譯律,滔滔百韻,使事亦復工穩(wěn),但流易有馀,變化不足。
《貞一齋詩說》
五言排律,至杜集觀止。若多至百韻,杜老止存一首,末亦未免鋪綴完局,緣險韻留剩后幅故也。白香山窺破此法,將險韻參錯前后,略無痕跡,遂得綽有馀裕。故百韻敘事,當以香山為法。但此亦不必多作,恐涉夸多斗靡之習。
《劍溪說詩又編》
白樂天中懷坦蕩,見之于詩,亦洞澈表里,曲盡事情,俾讀者欣然如對樂易友也。然往往意太盡,語涉粗俗,似欠澄汰之功。
《唐宋詩醇》
唐人詩篇什最富者,無如內居易詩。其源亦出于杜甫,而視甫為多……蓋根柢六義之旨,而不失乎溫厚和平之意,變杜甫雄渾蒼勁而為流麗安詳,不襲其面貌而得其神味者也。
隨園詩話
周元公云:“白香山詩似平易,間觀所存遺稿,涂改甚多,竟有終篇不留一字者?!庇嘧x公詩云:“舊句時時改,無妨悅性情?!?/blockquote>
甌北詩話
中唐以后,詩人皆求工于七律,而古體不甚精詣,故閱者多喜律體,不喜古體。唯香山詩,則七律不甚動人,古體則令人心賞意愜,得一篇輒愛一篇,幾于不忍釋手。蓋香山主于用意。用意,則屬對排偶,轉不能縱橫如意;而出之以古詩,則唯意之所至,辨才無礙。且其筆快如并剪,銳如昆刀,無不達之隱,無稍晦之詞;工夫又鍛煉至潔,看是平易,其實精純。劉夢得所謂“郢人斤斫無痕跡,仙人衣裳棄刀尺”者,此古體所以獨絕也。然近體中五言排律,或百韻,或數(shù)十韻,詩研煉精切,語工而詞贍,氣勁而神完,雖千百豈亦沛然有馀,無一懈筆。當時元、白唱和,雄視萬代者正在此,后世卒無有能繼之,此又不徒以古體見長也。
甌北詩話
中唐詩以韓、孟、元、白為最。韓、孟尚奇警,務言人所不敢言;元、白尚坦易,務言人所共欲言。試平心論之,詩本性情,當以性情為主。奇警者,猶第在同句間爭難斗險,使人蕩心駭目,不敢逼視,而意味或少焉。坦易者多觸景生情,因事起意,眼前景、口頭語,自能沁人心脾,耐人咀嚼。此元、白較勝于韓、
甌北詩話
元、白二人,才力本相敵。然香山自歸洛以后,益覺老干無枝,稱心而出,隨筆抒寫,并無求工見好之意,而風趣橫生,一噴一醒,視少年時與微之各以才情工力競勝者,更進一籌矣。故白自成大家,而元稍次。
石洲詩話
白公五古上接陶,下開蘇、陸;七古樂府,則獨辟町畦,其鉤心斗角,接榫合縫處,殆于無法不備。
石洲詩話
白公之為廣大教化主,實其詩合賦、比、興之全體,合《風》、《雅》、《頌》之諸體,他家所不能奄有也。若以漁洋論詩之例例之,則所謂廣大教化主者,真是粗細雅俗之不擇,泥沙瓦礫之不揀耳。
《五七言今體詩鈔序目》
香山以流易之體,極富贍之思,非獨俗士奪魄,亦使勝流傾心。然滑俗之病,遂至濫惡,后皆以太傅為藉口矣。非慎取之,何以維雅正哉!
《藝概》
常語易,奇語難,此詩之初關也;奇語易,常語難,此詩之重關也。香山用常得奇,此境良非易到。
《藝概》
白香山樂府與張文昌、王仲初同為自出新意,其不同者在此平曠而彼峭窄耳。
《峴傭說詩》
香山五言,直率淺露,殆無可法。《秦中吟》諸篇較有意思,而亦傷平直。
《峴傭說詩》
香山七古,所謂“長慶體”,然終是平弱漫漶。
三唐詩品
其源出于程曉、應璩,亦參法陶公,研淡為華,琢虛成雋,雖與微之同訾輕俗,要自神清。
《續(xù)古》十篇,夭條明麗,雖勁慚彭澤,高謝枚生,而挺秀緣情,正如子山擬阮,寓意微詞,清思絕徑。
唯與微之贈答,少損其韻,亦緣精神相屬,動與形模也。
《秦中吟》、《諷喻詩》,則染采王建,青藍異色,各盡其妍矣。
《陳石遺先生談藝錄》
白詩之妙,實能于杜、韓外擴充境界。宋詩十之七八從《長慶集》中來,然皆能以不平變化其平處。

人物簡介

撈月集
谷海鷹,一九六八年生于天津,業(yè)醫(yī)信佛,歸心凈土。素耽詩詞,二零零二年師從沽上半夢廬王蟄堪先生,師賜齋號喚云樓。近一心向佛,疏于吟詠,自改齋號為非非小筑。雜采眾長,厭矯飾而尚清醇,忌叫囂而求含蘊,雖未能至,而心向往之。有《撈月集》(詩詞集)、《碎花一掬》(隨筆)等。
撈月集·序
《撈月集序》  作者:熊盛元 津沽谷君海鷹,習醫(yī)信佛,性耽吟詠。
觀其所作,立意遣辭,皆戛戛獨造,鮮有抗手。
其詩清曠,其詞綿邈,得司空表圣“超詣”之境,所謂“少有道氣,終與俗違”、“誦之思之,其聲愈?!笔且病?div id="w7b88fl" class='inline' id='people_75541_1_2_comment'>
其所以將詩詞集命名為“撈月”者,蓋其戊申降世,生肖屬猴也。
夫“猴子撈月”,雖為動畫電影之名,而其典實出《法苑珠林·愚戇·雜癡部》,略謂過去世時,有城名波羅柰,國名伽尸。
有五百獼猴游行林中,至一樹下。
樹下有井,井中有月影現(xiàn)。
時獼猴主見是月影,語諸伴言:“月今日死,落在井中,當共出之,莫令世間長夜闇冥。
”諸獼猴議言:“云何能出?
”獼猴主曰:“我知出法,我捉樹枝,汝捉我尾,輾轉相連,乃可出之。
”諸獼猴即如主語,輾轉相捉。
未幾,樹枝斷折,一切獼猴皆墮井中。
海鷹君以此名集,實蘊佛家動念輒妄、認有皆空之理,轉覺山谷道人《沁園春》所嘆“鏡里拈花,水中捉月,覷著無由得近伊”,湯義仍《還魂記·冥誓》所謂“是人非人心不別,是幻非幻如何說。
雖則似空里拈花,卻不是水中撈月”,皆似未達一間。
何則?
以其情執(zhí)太重,一如樹神譏諷獼猴之偈所云“坐自生苦惱,何能救世月”也。
由此可知,“撈月”一名,不惟已悟物象皆如幻影,起念盡為虛妄,亦隱含釋氏三生因果之旨也。
《撈月集》中,時有宣說佛理之作,而所拈之境,則極煙水迷離之致。
如 “明波蛻影碧參差,又是春光欲盡時。
柳尚沈迷甘墮絮,花方徹悟拚離枝。
耽禪孤閣餐霞早,愛月連宵入夢遲。
廿載情絲今已竭,冰心只付片云知”(《暮春雜詠》)、“碧藕漙珠露,紅蕉綰客襟。
一年萍跡枉追尋,風擷輞川清韻,高柳付蟬吟。
欲借觀花眼,來修逝水心。
劫塵狂處叩青禽。
幾度魂迷,幾度怨痕深。
幾度夢醒回首,天外響瑤琴”(《喝火令·乙酉生辰》)、“絕世瓊姿難自處,隱向深宵,怕見蛾眉妒。
卜得塵緣嘆一縷,空勞星月題朱戶。
天意何由慳會遇,譜倦殘更,仙韻無人顧。
玉骨支離眠瀣露,為誰癡守香如故”(《蝶戀花·曇花》)、“臘尾欣逢二度春,誰憐新歲守空塵?
從知天道酬人道,一種炎涼共喜嗔”(《丙戌歲末立春 》)、“漫聽寒蟬斷續(xù)吟,些微幽思透商音。
丁寧客羽還留夢,檢點青痕莫染金。
云有態(tài),水無心,水光云影兩交侵。
高天幾許清涼意,卻向紅塵細細尋”(《鷓鴣天·早秋》)、“乞得冰輪作玉梭,鬘天織就忘情羅。
恩經(jīng)怨緯千千結,了卻三生夢幾多”(《無題十首》之九)……嚴羽《滄浪詩話·詩辨》云:“大抵禪道惟在妙悟,詩道亦在妙悟。
”然詩語、禪理,畢竟是二非一,未可等同。
錢默存先生《談藝錄》闡之曰:“滄浪別開生面,如驪珠之先探,等犀角之獨覺,在學詩時工夫之外,另拈出成詩后之境界,妙悟而外,尚有神韻自廣;不僅以學詩之事,比諸學禪之事,并以詩成有神,言盡而味無窮之妙,比于禪理之超絕語言文字。
他人不過較詩于禪,滄浪遂欲通禪于詩。
胡元瑞《詩藪·雜編》卷五比為‘達摩西來’者,端在乎此”,妙哉此語。
細品海鷹君詩詞,似對此頗有妙悟也。
茲舉其五律《雪》詩,試作箋釋:
點罷羅浮靨,遙聞郢客歌。
光潛心鑒月,香冷夢凝柯。
一色齊三界,千身證六和。
從風隨意住,天地起沈疴。
首句典出《龍城錄·趙師雄醉憩梅花下》:隋開皇中,趙師雄遷羅浮。
一日天寒日暮,在醉醒間,因憩仆車于松林間,酒肆旁舍,見一女人,淡妝素服,出迓師雄。
與語,但覺芳香襲人。
至酒家共飲,有綠衣童子,笑歌戲舞。
師雄醉寐,“但覺風寒相襲,久之東方已白,師雄起視,乃在大梅花樹下”。
“羅浮靨”,代指梅花,暗逗“雪”字。
高啟《梅花九首》:“雪滿山中高士臥, 月明林下美人來”,亦此境也。
次句則用宋玉《對楚王問》之典:“客有歌于郢中者,其始曰《下里巴人》,國中屬而和者數(shù)千人……其為《陽春白雪》,國中屬而和者不過數(shù)十人……”亦點“雪”字。
兩句蓋謂己以梅點額,與時下俗艷迥異,一如陽春白雪之曲和者寥寥也。
第三句孤迥高寒,化用王昌齡《芙蓉樓送辛漸》“洛陽親友如相問,一片冰心在玉壺”、韋處厚《葫蘆沼》 “疏鑿徒為巧,園洼自可澄。
倒花紛錯繡,鑒月靜涵冰”、連文鳳《題濕洞》“洞門深鎖碧泉寒,控寒玉壺冰雪貯”等句無痕。
“光潛”,指雪內外瑩潔,而又韜光晦跡;“心鑒月”之“月”,非惟中天之月,亦隱喻真理、真善美及自性等……此句境界略似李商隱《無題》“如何雪月交光夜,更在瑤臺十二層”,可見襟懷高潔。
“香冷夢凝柯”,語極輕靈,謂夢隨雪花凝于梅柯冷香之中,似從高駢《對雪》“六出飛花入戶時,坐看青竹變瓊枝。
如今好上高樓望,蓋盡人間惡路歧”與林逋《梅花》三首“雪后園林才半樹,水邊籬落忽橫技”化出。
此聯(lián)仍扣住“雪”,不即不離,且曲曲傳出冷懷幽抱。
第五句中 “一色”者,雪之本色,一白茫茫也,亦即孔子所謂“素以為絢”(《論語·八佾》)。
“三界”者,就俗世而言,即欲界、色界、無色界;就解脫而論,乃指斷界、離界、滅界;而就無差別境界觀之,則法界、心界、眾生界也。
句中著一“齊”字,最見妙悟,蓋謂但得心地如雪,不染塵滓,便可證得如如,而入一真法界也。
此句雖側重說理,而仍不離“雪”字。
第六句就扣題論,“千身”乃從陸游《梅花絕句》“聞道梅花坼曉風,雪堆遍滿四山中。
何方可化身千億,一樹梅花一放翁”而來;而就闡理看,則蘊《大寶積經(jīng)》“我常舍千身,支分及頭目。
為求無上道,聞法無厭足”之意。
“六和”者,儒家謂以滑、甘調制酸、苦、辛、咸四種滋味。
禮記·禮運》:“五味、六和、十二食,還相為質也。
”鄭玄注:“和之者,春多酸,夏多苦,秋多辛,冬多咸,皆有滑、甘,是謂六和。
”李九齡《寒梅詞》云:“霜梅先拆嶺頭枝,萬卉千花凍不知。
留得和羹滋味在,任他風雪苦相欺。
”以此扣“雪”,又藉以闡明佛理,蓋佛家“六和”,乃身和(共?。?、口和(無諍)、意和(同事)、戒和(同修)、見和(同解)、利和(同均)也。
此聯(lián)由一己轉寫眾生,自度度人,立意高遠正大,最見菩薩心腸。
第七句“從風”,隨風也,亦即“因風”,典出《世說新語》:“謝太傅寒雪日內集,與兒女講論文義。
俄而雪驟,公欣然曰:‘白雪紛紛何所似?
’兄子胡兒曰:‘撒鹽空中差可擬。
’兄女曰:‘未若柳絮因風起。
’公大笑樂。
即公大兄無奕女,左將軍王凝之妻也。
”王凝之妻,即謝道韞。
此又暗扣“雪”字,章法細密。
“隨意”,語出《三國志·魏志·程曉》:“官無局業(yè),職無分限,隨意任情,唯心所適。
”雪本無蹤,隨風飄灑,“隨意任情,唯心所適”四字,恰可狀之。
末句承前,謂末法時代,天地皆病,況蕓蕓眾生耶?
但能“隨意任情,唯心所適”,祛妄去執(zhí),證取“六和”,則“沉疴”自起矣。
海鷹本以醫(yī)為業(yè),又耽佛法儒道,故以“起沉疴”煞尾也。
前七句皆詠雪,惟于卒章顯志,彌見其發(fā)心之大,濟世之殷也。
元遺山云:“詩為禪客添花錦,禪是詩家切玉刀”,此之謂也。
海鷹于詩詞一道,別有會心。
嘗函告我曰:“十幾年前的多愁善感并未完全泯滅,只是因閱歷與見解的豐富能隨時化解。
從前如洶涌澎湃、連綿不絕的潮水般的情緒波動,而今只如一陣拂面的輕風。
所以也不能說那些感情豐富的詩詞所反映的不是現(xiàn)在的我,確切地說,應為我現(xiàn)在的一些瞬間。
瞬間過后,另一個我取而代之。
”此雖其一己體會,而可藉以窺探曠古詩心,誠可謂片言盡釋千年惑者也。
其于杜詩,頗賞“兩個黃鸝鳴翠柳”,謂“我就喜歡那樣的置身世外的風格”,而最賞“王維的輞川諸詩”,以其“空靈超脫”也。
故欲明其詩詞旨意,當從“置身世外”、“空靈超脫”八字著眼,方能體會個中真趣也。
其詞則守律甚嚴,所填慢詞,一字不茍,于四聲吃緊處把握尤準。
如《三姝媚》:“虛欞晨霧掩。
望茫茫華都,夢沈神黯。
萬木蕭疏,任日烘星琢,雪皴霜點。
綠萼重來,香暗度、空庭塵檻。
解事風輕,閒曳瓊枝,恍聞魚梵。
多劫情絲難懺。
甚散落天花,逗襟成魘?
慧業(yè)蘭因,竟托根萍絮,影消痕淡。
譜澀朱弦,慚未有、禪心如劍。
記取笙歌酣處,波深浪險。
”自注云:“此調二句領字后連用四平聲,末二字去上聲,木、萼、落、業(yè)、澀等處需入聲,連仄處盡量分上去、入去。
”蓋參照梅溪、夢窗同調詞定律也。
其實海鷹倚聲非僅側重聲律,更追求立意高遠。
即如此詞,上片寫清晨夢醒,推窗望遠,大霧迷漫。
在萬木蕭疏中,綠萼梅卻送來暗香,繚繞于空庭曲檻。
梅本與禪有不解之緣,故依稀聽到木魚梵唄之聲也。
下片意脈不斷,以“多劫情絲”過度到懺情。
天花沾襟,結習未消也;絮果蘭因,業(yè)緣太重也。
此自嘆亦慨世人結習太重、剛強難化也。
所可憾者,無犀利禪劍斷其塵根,只能漫拂瑤琴,冀其覺悟耳。
一結自警并告誡世人:萬勿沉溺塵海之中,否則必涉“波深浪險”,而萬劫不復也。
全詞寄寓禪理而不枯窘,誠非易易。
老杜詩云:“或看翡翠蘭苕上,未掣鯨魚碧海中”(《戲為六絕句》)。
縱觀海鷹《撈月》一集,題材似不寬闊,古風亦付闕如。
所作雖美如蘭苕翡翠,而終乏掣鯨碧海氣象,蓋其每孤窗自守,不好出游,故筆路眼界,猶未臻恢弘之境也。
蘇子由云:“轍生十有九年矣。
其居家,所與游者不過其鄰里鄉(xiāng)黨之人;所見不過數(shù)百里之間,無高山大野可登覽以自廣;百氏之書,雖無所不讀,然皆古人之陳跡,不足以激發(fā)其志氣。
恐遂汩沒,故決然舍去,求天下奇聞壯觀,以知天地之廣大。
過秦、漢之故都,恣觀終南、嵩、華之高,北顧黃河之奔流,慨然想見古之豪杰……”(《上樞密韓太尉書》)。
海鷹君春秋尚富,倘能于博覽萬卷之馀,更行萬里之路,則他日之造詣,未可限量也。
海鷹君勉乎哉!
二00九年十二月廿八日,歲次己丑暢月,劍邑熊盛元草于洪州
撈月集·跋
此書從資料收集、整理、校稿,乃至請人題簽,全仗晦窗先生。較之他的熱心,散淡的我反如局外人。 我因常歷傳奇事件,故深耽內典,懶于世事,雖愛詩詞,亦不過隨緣而已。自知塵緣已淡(一九九八年一道行高深之比丘尼曾提及我的過去生,點化我,并預言我的未來,經(jīng)十馀年驗證,其言真實不虛),文字之緣亦將盡矣,權將此書作為今生對詩詞的紀念,水月空花,付之一笑。 感謝吟壇諸師友,特別是晦窗先生,并謝吳利環(huán)老人為此書題簽! 阿彌陀佛! 己丑臘尾谷海鷹于津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