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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言詩
① 嘉靖歲癸未夏四月，韜南歸過濟寧，謁闕里，循洙泗，入孔林仰喬木焉。越今五年，見衍圣先生，猶懷仰孔林，侈之詩。
昔跡洙泗，亦涉其流。
涉流潺湲，不以濟舟。
豈彼流水，不以濟舟。
漪彼流水，不以濟舟。
萬里清流，萬古安流。
會海共壑，區(qū)宇扶浮。（一章）
昔跡洙泗，亦問其源。
其源脈脈，其悠淵淵。
豈彼造次，是可問津。
浴彼洙水，既浴我塵。
浴彼泗水，復浴我塵。
塵斯浴矣，敢云問津。
飲彼洙水，既洗我心。
飲彼泗水，亦洗我心。
我心則洗矣，敢云問津。（二章）
昔跡洙泗，亦瞻孔林。
維檜斯茂，維柏斯森。
猗彼檜根，今幾千春。
猗彼柏陰，今幾千春。
瞻彼檜矣，天露為之溉。
瞻彼柏矣，天露為之澤。
粵檜與柏，實天生德。
澤彼檜柏，萬世之陰。
勿剪檜柏，萬世之心。（三章）
昔跡洙泗，亦望岱宗。
萬仞其遙，萬仞其崇。
眇予小子，南荒之棄。
望山斯登，望流斯溯。
矧伊岱宗，四岳所視。
彼何人斯，允懷岱宗。
彼何人斯，同陟岱宗。
瞻彼岱宗之人兮，悠悠我心兮。（四章）
汨彼流水，東會于河。
質(zhì)彼君子，蘊德則嘉。
蘊德君子，皇家膚碩。
垂四十年，鳳鳴天極。（一章）
汨彼流水，會宗于海。
質(zhì)彼君子，令德靡悔。
令德君子，髦士所儀。
乃茲遠矣，予曷其儀。
君子行役，皇圖所毗。
君子所毗，皇祖始基。（二章）
汨彼流水，會通于淮。
質(zhì)彼君子，蘊德不可涯。
友僚之浹，莫或爾猜。
圣人御極，宜爾左右。
爾董南畿，膚公先奏。
奏爾膚公，歸佐元后。（三章）
汨彼流水，會通于江。
質(zhì)彼君子，蘊德孔良。
蘊德君子，范南畿士。
范此髦士，可鸞可鳳，可桐可梓。
范此髦士，歸報圣天子。（四章）
費子曰：“予祖居江之湄。江之流自玉山注于湖，百折矣，障江之流而屹然起立者，江中之石也。其態(tài)殆萬然，而鐘石亦其一焉。環(huán)石之上下，左若右，前若后，若禽若魚，若云若潭，若松若檜，玉芝石英，其類亦萬然，而予之山房亦其一焉。環(huán)山房之上下，左若右，前若后，若鵝湖、五峰、芙蓉、青蓮，旗卓筆峙，鸞翔狼伏，其奇亦萬然，而鐘石實其主焉。故自吾山房之構(gòu)也，負石若杌，衽石若席，仰陟俯趨，若太華、少室，以豫以佚，而訂約偕老。又自山房顧盼，而見茲石之兀特也，儼焉而見其靜以定，峭焉而畏其聳而蹲，狂瀾摧焉而益安以尊，波濤撞沖而??作聲，若大小叩焉而鳴，而假以為師茲焉。假寓皇都，雖則師帥（師帥，同治本作“師師”。）百僚（一），然不如吾于鐘石之自得師也。亦復典符南都，引望山房，地則伊邇，竟不得如昔年之遨佚以豫也?！蔽紖冏釉唬骸柏M直子乎失山房之師哉！吾友有石泉子者，昔出樵，讓其遨佚之境曰紫云之觀翠洞歸我，乃今我亦失之。有甘泉子者昔出樵，讓其遨佚之境曰九龍洞、曰云谷歸我，乃今我亦失之。凡以奔走之故也?！辟M子曰：“然則若山靈之輕背我，何其為我。矢諸聲詩，執(zhí)為券計，白首交盟，無我棄焉?！蔽紖冏釉唬骸拔覄t矢詩，豈惟子之為？亦聊以固吾盟也?！痹娫唬?/div>
卓此鐘石，砥此中流。
伊古鴻濛，伊幾春秋。
江水流悠，物共沉浮。
惟爾孤峙，蟠龍蹲虬。（一章）
鐘石之蟠，障彼傾瀾。
云濤之奔，滔天懷山。
川谷為陵，丘埠為坑。
惟爾孤峙，亦靜且閑，亦以無患。（二章）
鐘石之立，有實無聲。
趾固地維，亦靜以寧。
汨彼流泉，亦激以鳴。
雖則激鳴，亦猶無情。（三章）
鐘石之固，玄化為骨。
峙之兀兀，仰之崛崛。
水流汨汨，舂沖拂拂。
日灼火爍，蘚纏蝸蝕，迄以無齧。（四章）
鐘石之高，高不撐天。
有檜石之巔，亦染紫煙。
有梧石之巔，亦染紫煙。
鳳來梧棲，亦舞翩躚。
鶴來檜棲，亦盟永年。（五章）
鐘石之友，亦矢靡他。
龍虎則邇，道匪我家。
象山則邇，跡亦我遐。
引望芙蓉，亦映秋霞。
青蓮云外，江皋蒹葭。（六章）
鐘石之側(cè)，誰構(gòu)此室。
踞江之皋，宅蟾之窟。
飲江潺湲，食松檜之實。
爰有朋友，及此涼月。
爰奏琴瑟，共聽琴瑟，和音無斁。
惟山之靈，于予無斁。
予于山靈，盟共黃發(fā)。
謂予不信，有如皦日。
山靈予遺，有如皦日。（七章）
十二年冬，欽命總制王公討江廣諸盜，悉平。十三年春，班師。是役也，王公實涖師，斬悍將之不用命者以殉，由是軍士莫敢有不效死以戰(zhàn)者，以有成績云。我南、韶、惠州，西南抵湖湘，北抵南安、贛州，山谷叢囿，萃為盜區(qū)，則古以然。邇自孽瑾竊柄以來，流民從盜，如懸厓注水之得坎壑也；以故賊勢益熾。公謂責是在予，乃請得命，檄三省兵掎角攻踣之。先致賊首某棄市，馀黨以誅以宥，尋悉平滅。公用兵，不可測于成效勝算，眾謂如神。蓋公以道學經(jīng)濟為天下重，武事特其小試者爾云。韜等躬見茂烈，謹賦之永言，不諛以誣，俾南仲、召虎，不尚專美于千萬代。
天佑皇明，畀以全宇。
丕及中國，夷貊順附。
治極蠹生，有蠢厥頑。
千天之紀，妊厥兇奸。
負山之岨，伏谷之坑。
禍我邦域，戕我士民。（一章）
我士我民，居贛之壤。
薄湖洎湘，韶連洛昌。
龍川惠陽，臲臲皇皇。
民是大棘，而水斯溺。
拯用不亟，木本斯撥。
叢有大艱，碩人斯責。（二章）
碩人維儒，儒以用武。
憲章濂洛，步趨伊呂。
為國股肱，為民心膂。
憫民大棘，不遑寧處。
赫我仁怒，誓我義旅。
運我神籌，期取我民仇。（三章）
碩人用武，雷霆自天。
碩人用武，山川震驚。
山川震驚，以莫不效靈。
碩人用武，四閉賊沖。
碩人用武，則釣渠兇。
渠兇就擒，寧我兆民。（四章）
寧我兆民，各遂理所。
以士以農(nóng)，以工以賈。
晝出夕處，莫或予侮。
寧我兆民，食有廩庾。
樂有妻子，養(yǎng)有父母。
寔維碩人，代天作之祜。（五章）
天實惠民，碩人以生。
天實為國，碩人生德。
天實兆治，碩人在位。
碩人在位，鞠躬勵勚。
皇曰碩人，汝則大勤。
袞職有虧，碩人旋歸。（六章）
蕩蕩廣服，跨海負山。
海險海馳，山險山巉。
山海氓蠻，負恃險嵎。
據(jù)竊溪坑，據(jù)險揚妖。
據(jù)險遂頑，據(jù)險豢奸。
奸妖肆橫，毒兇肆橫，胥賊胥殘。（一章）
鯨溟漫漫，憑溟揚帆。
風飛波翻，以北以南，鯨噬狼貪。
污斯民女⑴，臘斯民男。
焚斯民廬，百斯民艱。
維彼山頑，年邇四三。
炎焰痰燔，撫斯驕斯，驕驕閑閑。
天威赫將，對則笑談。
侯長侯雄，侯胤侯繁。
侯窮侯叢，侯附侯攀。
賊聯(lián)蔑災，民斯蔑堪。（二章）
維彼海頑，始利之眈。
廉欽珠珍，田壖鹽咸。
維珠之纴，維鹽之饞。
匪珠匪鹽，濫觴夷番。
官司典刑，兵司誠盤。
身此阱坑，生不以還。
生不以還，島澳棲蹲。
島澳棲寒，一息之存。
一夕之安，一夕不安。
魚腹蓋棺，有言骨酸，有涕汍瀾。
莫則奈何，乃大作難，大為民患（平聲）。（三章）
民患孔棘，民患孔殫。
民心孔傷，民骨孔刓。
公為民長⑵，公為民良⑶。
憫民大衋，憫民大創(chuàng)。
民衋刺豦，民創(chuàng)刺腸⑷。
民痛刺心⑸，民災刺肝。
矧天威之揚，天命之將。
天民斯康，天職斯臧⑹。
乃申乃令⑺，有紀有綱。
乃渙乃號，乃敦乃詳。
俾海民頑⑻，格心來降⑼。
與頑更新，錫頑福祥。（四章）
脫頑兇災，復頑家鄉(xiāng)。
昔頑之懵，造有天殃。
今頑得公，衽席梯航。
衽席梯航，肉骨存亡。
海頑來歸，?；加谙?。
維惷怙終，維惷金章。
恃彼舟航，恃彼帆檣。
駕彼帆檣，遁逃海洋。（五章）
海洋茫茫，茍息茍藏。
用我降頑，偕我戎行。
奪之長技，窮之海荒。
銃炮震驚，雷轟電光。
彼昏卒狂，蘄死不遑。
罔罔悵悵，如釜之魚，如廚之羊。
首駢肋攣，檻車以防。
歸鲙其肌，不斷其吭。（六章）
彼狂金章，目鲙其肌，目千其瘡。
祈速斷吭，泣涕浪浪。
凱歌瑯瑯，武夫洸洸。
清茲海蠻，民福無疆。（七章）
越肆山頑，狶突鴟張。
我武維揚，彼遁草芒。
我武維弛，彼崛斯強。
是尤怙終，是宜誅攘。
緩不誅攘，民視濫觴。（八章）
乃募我旅，乃峙我糧。
我矢我铦，我弓我張。
先我間諜，熟我土壤。
誅彼先遁，示彼招安。
天兵赫臨，羆虎奮翔。
闔圍四塞，震天四方。
豕蛇流髓，狐鼠流衁。
賊尸為岡，賊衁為湯。
民殘斯除，民仇斯償。
民患百年，伏此蠻羌。
靖此蠻羌，廣服用匡。（九章）
奏功廟堂，紀功旗常。
銘功鼎彝，公功用彰。
奏功廟堂，錫公秬鬯，有苾其薌。
錫公黼裳，三英煌煌。
我?guī)X海民，祝公萬年，受福穰穰。（十章）
⑴ 女，萬歷本原作“安”，據(jù)同治本改。
⑵ 為民長，萬歷本殘缺，據(jù)詩海及同治本補。
⑶ 公為，萬歷本殘缺，據(jù)詩海及同治本補。
⑷ 腸，萬歷本殘缺，據(jù)詩海及同治本補。
⑸ 此句萬歷本殘缺，據(jù)詩海及同治本補。
⑹ 此句萬歷本殘缺，據(jù)詩海及同治本補。
⑺ 乃，萬歷本殘缺，據(jù)詩海及同治本補。
⑻ 民頑，萬歷本殘缺，據(jù)詩海及同治本補。
⑼ 格心來，萬歷本殘缺，據(jù)詩海及同治本補。
采菊采菊，于樵之眉。
手算金英，口銜金卮。
金英馨芬，金卮剛而。
采菊英支，蘸金剛卮。
持贈遠人，薄慰遠思。（一章）
采菊采菊，于樵之巔。
菊英佩韋，菊英佩弦。
菊英插髦，菊英任肩。
采采菊英，聊以永年。
持贈遠人，聊慰各天。（二章）
采菊采菊，于樵之側(cè)。
上有流云，側(cè)有兀石。
菊根千齡，菊華千日。
插發(fā)懷哉，瞻天北極。
持贈遠人，遠人之德。（三章）
采菊采菊，于樵之下。
佩菊以歸，薄言夙夜。
佩菊以歸，薄言繪畫。
我菊之英，邈不以價。
持贈遠人，作遠別話。（四章）
采菊采菊，于樵之岨。
樵云飛飛，樵厓楚楚。
破樵云叢，躡樵厓砢。
采樵采樵，自我自我。
持贈遠人，實獲我所。（五章）
陟云山，望嶺以南。
山有崔嵬，水有潺湲。
山高水長，邈不以源。
水流盤盤，山蹲桓桓。
五嶺以南，廣郡中蟠。
廣風積頑，廣氓積蠻，廣習積奸。
風澆波漓，收挽之難。
識治良材，于也永嘆。
雖則永嘆，不一手援。
或一手援，弊積力難。
維彼頑風，耰鋤之子。
釋之耰鋤，為民之巨。
嘬民骨膏，斮民骨髓。
紙棺尸民，炙我民腑。
翻手覆民，室民之宇。
渠膾渠炙，皆我民者。
公為民主，為民父母。
憫此民頑，有涕如雨。
維彼奸風，民之蚩蚩。
不教不悔，匪刑匪儀。
養(yǎng)之室穴，如鼠如鴟。
刑斯弗慚，禮斯弗知。
維肥甘之羞，惟身之肥。
臭叢蠅毬，肉叢蚊飛⑴。
公斯涖斯，克振克夷。
克振克夷，莫之或知。
維彼蠻風，為民之祟。
出則民蠻，入則民帥。
戕我民良，叢我民瘁。
我民號天，有號如醉。
我民無辜，慘慘心墜。
雖則心墜，莫釋系累。
我公于民，憂民如噎。
雖則如噎，蠻風日逝，大為民厲。
公大赫怒，曰我民子，我民父母。
民我之依，我民之撫。
民我何有，我何為者。
維彼頑民，誰附誰主。
取彼之附，投畀狐鼠。
取彼之主，投畀豺虎。
頑不民殘，奸是寡與。
奸民寡與，良孰予侮。
頑奸內(nèi)空，蠻氓外距。
維彼蠻氓，惠不以字。
則惠以字，愈跋斯扈。
猱木之升，阻嵎之據(jù)。
是用赫威，惟威斯懼。
是募予戎，是裒予儲。
是礪于戚，是飭旄羽。
維予之飾，維時之取。
殄此蠻氓，為民之祜。
殄此蠻民，脫民陷罟。
我?guī)X海民，祝公萬祀。
萬祀保民，永民之賜。
維昔暵旸，焦燎下土。
春苗焚枯，自春徂暑。
暑夏赫威，威炎泰膴。
桔槔轔轔，瘁民傴傴。
謂不有秋，謂闔室死。
公曰何辜，民之疾矣。
我則長民，民之庇矣。
我民何辜，而乃有此。
則我躬之辜，昊天乃爾。
盍我省躬，祈我民祉。
撒蓋跣行，周十數(shù)里。
逾十數(shù)旬，弗雨弗止。
污瘁體膚，不遑寧處。
曰浩昊天，疾毋民以。
錫之雨霖，澤我稷黍。
我民父母，民之攸恃。
衷悃回天，遂降甘雨。
甘雨洋洋，我黍藇藇。
我民得公，大慰疾苦。
我民得公，食有廩腴。
我民得公，寒有絮褚⑵。
我民得公⑶，室有照炬。
愿百斯年，維公父母。
愿百斯年，維公維主。
愿百斯年，維公哺乳。
維百斯年，孰公是侶。
公于廣人，罕有譽語。
毀譽坑溪，皂白機杼。
于憎斯排，于愛斯與。
誰秉鑒繩，千度于茹。
采樵有歌，矢歌如縷。
雖則如縷，曾不纂組。
萬古矢歌，敢曰吉甫。
⑴ 蚊，萬歷本原作“吝”，據(jù)同治本改。
⑵ 褚，萬歷本作“偖”，據(jù)同治本改。
⑶ 我民，萬歷本原作“民民”，據(jù)同治本改。
陟陟丹厓，千仞其巍。
沿厓采芝，沿厓采薇。
姱彼采芝之人兮，商山之人兮。
姱彼采薇之人兮，西山之人兮。
沿厓求之，松云且深。
沿松求之，遠隔云岑。
杖藜云岑，悠悠我心，猿鶴遺之音。（一章）
猿鶴遺音，于彼厓側(cè)。
鶴舞斯翔，猿舞斯立。
丹厓主人，猿鶴為群。
玄裳縞衣，以友以賓。
以友以賓，以月以年。
握粟餌鶴，投粟愚猿。
葛翁在后，安翁在前，樂誰與言。（二章）
其樂只且，厓云之坂。
云紅竹根，映日將晚。
云赤竹蒼，竹陰晝長，晝長竹風涼。
竹蒼厓蒼，映日成丹。
望望丹厓，界天東南。
倚天東南，既樂且閑。
看縹鳳翩翻，于也永歡。（三章）
永歡維何，倚厓飲酒。
飲酒且歌，樂此眉壽。
且歌維何，聲聲太和。
鶴友鳳賓，于厓之阿。
倚厓維何，鑄鼎之丹。
火烘丹煖，倚厓以看。
煉彼鼎丹，倚厓以飧。
鑄不老顏，拄杖天東南。（四章）
柱杖四尺，沿厓歌且謠。
及此秋期，天闊煙消。
煙消天高，寂間沉寥。
偕我赤松，偕我玉喬。
不樂昨夕，庶幾今朝。
采芝以飯，采松以燒。
釀酒十觚，醉我二三子，醉則棄瓢。（五章）
棄瓢何所，掛松之枝。
秋風蕭蕭，自天吹之。
風吹我瓢，聲炒我耳。
我醉厓石，扶醉以起。
醉倚厓石，足履如砥。
醉見厓石，絢爛錦倚。
吁嗟乎厓之跂兮，天地撐拄兮。
吁嗟乎厓之峙兮，君子樂只兮。（六章）
蕭蕭脩竹，倚天掃云。
爰有云根，爰有清陰。
播時清陰，覆于蒼旻。（一章）
脩竹之下，有石有水。
維石崔崔，維水??。
維水之枕，維石漱齒。
枕水洗耳，漱石礪齒。（二章）
脩竹之上，有鸞有凰。
鸞食竹實，鳳鳴竹岡。
交交和音，大明之祥。
誰有脩竹，于鳴且翔。（三章）
脩竹之側(cè)，誰構(gòu)子之室。
牖引竹風，牖引竹月。
風清子襟，月涼子席。
維月與風，庶幾今夕。
亦有友朋，亦奏琴瑟。
爰奏琴瑟，和鳴無斁。
于戲，維古之人之無斁。（四章）
秋飆蕭颼，秋江流悠，萬里蘭舟。
駕彼蘭舟，言溯上流。
蘭舟上流，蕙芷馨浮。（一章）
我采我芷，言贈之子。
我采我蕙，贈子之偑。
贈子有行，行馨天庭。
贈子之佩，佩馨于京。（二章）
我采我芷，秋江之湄。
鷗鳥于飛，鷺鶿于飛。
彼鳥者鷗，則我忘機。
彼鳥鷺鶿，玉雪頡斯。
遣遣鷺鷗，偕子馳馳。（三章）
我采我惠，秋江之瀾。
采蕙不盈筐，涉瀾不涉灘。
涉瀾有清淺，涉灘有潺湲。
贈子有行，贈子蕙蘭。
贈子觀瀾，毋涉潺湲。（四章）
樵厓流水，練界碧天。
有客有客，撫松尋源。
云端之端，大科之顛。
混混流泉，源洪流綿。
泉流樵厓，派別支沿。
派別支沿，則誰與言。（一章）
樵厓流水，亦流砢磥。
流水石根，水流石髓。
源洪流長，綿綿??。
汲彼源泉，言餞吾子。
言餞吾子，源泉之以。
言汲源泉，來春之俟。（二章）
樵厓流水，亦帶流云。
水流云痕，松蘸云痕。
鶴爬松枝，龍蹲松根。
采采松枝，言贈遠人。
蹲蹲松根，言來年春。（三章）
樵厓流水，則不可以仞。
言陟樵厓，涂不以問。
萬仞言樵，跬步之慎。
路口有崔嵬，路半有眩暈。
陟此崔嵬，過此眩暈。
萬仞言樵，惟力之任。（四章）
明明明廷，桐露斯零，桐鳥斯鳴。
有鳥修翎，飲喙穗城。
借濤南溟，借云北冥。
聽鳥鳳和聲。（一章）
明明明命，普天保定，普天無競。
小人是正，君子是敬。
顯允君子，共天之威命。
對揚威命。（二章）
明明明德，于昭允塞。
建民之極，作民彝則。
顯允君子，明德是率。
是槱樸棫，是奏嘉績。（三章）
倚我獨柏，悠悠我思。
柏植前墀，慈烏夜棲。
烏號傷悲，游子傷悲。（一章）
獨柏之植，于茲百齡。
風號冷冷，露泣零零。
風露晨朝，游子則寧。（二章）
獨柏之枝，淩霜撐天。
春不敷華，冬不改堅。
雨春霜冬，煢煢百斯年。（三章）
獨柏之葉，則翠且老。
露雨澤之，亦澤潤好。
露雨伊何，九天是冒。（四章）
游子游子，瞻彼獨柏。
悠哉悠哉，亦極悽惻。
悽惻則那，永懷獨柏之德。（五章）
游子游子，瞻彼獨柏。
命我子孫，灌我柏之植。
命我子孫，勿剪我柏之葉。（六章）
樵云千仞，兀插蒼旻。
云木森森，云石棱棱。
是宜樂只，以游我心。（一章）
游心則那，溫泉下沸。
匪云魯沂，匪云川逝。
雩壇之松，可游以憩。（二章）
雩壇則那，云流孤峰。
萬仞孤峰，萬仞孤松。
撫撫孤松，樂乃誰同。（三章）
誰同游樂，振古聞人，單衣暮春。
乘此暮春，沐此熙薰，振古熙薰。（四章）
熙薰自南，吹我葛巾。
涼我葛巾，悠悠我心。
豈云獨樂，我有良朋。（五章）
良朋偕我，坐松之陰。
云深松森，鶴薦清音。
我良朋樂矣，鼓瑟鼓琴。（六章）
鼓琴鼓瑟，雩云之墟。
天飛之鳶，淵泳之魚。
上下聽矣，其樂何如。（七章）
其樂何如，采桐種竹。
桐華斯馨，竹實斯熟。
陟我雩峰，餌我鸑鷟。（八章）
鸑鷟脩翎，簸云南溟⑴。
一聲穗城，再聲天庭。
知鳥之自，雩靈之精。（九章）
⑴ 溟，萬歷本作“冥”，據(jù)同治本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