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風(fēng)
夜渡黑水溝⑴，朝見澎湖山。
小奚先拍手，喜得履人寰。
忽地東風(fēng)狂似虎，竹篙灣前難轉(zhuǎn)彎。
我帆力與風(fēng)力持，自辰及午力漸孱。
欲進(jìn)不能退不可，裹頭弟兄⑵汗潸潸。
舵公無計問斗手⑶，出海失聲呼亞班。
西嶼吼門不可到，山寮花嶼胡能灣（作者注：「泊船一稱灣船?！梗?/span>。
桶盤頭，風(fēng)匱尾（作者注：「澳名?！梗?/span>，石齒巉巉如豺豻。
四角仔，八掛水⑷，濤頭蔟蔟如刀镮。
惟有嵵里差可泊，對面虎井尤兇頑。
去冬臺灣陳大令，身落水匱浮潺湲⑸。
其下須防犖確石，齧繩斷碇藏陰奸。
倉黃議論卒無定，舵工轉(zhuǎn)柁如轉(zhuǎn)環(huán)。
賴有偏裨號黃九，力持大議帆重扳⑹。
飛廉稍怯我船入，隱然茅茨見阓阛。
須臾下碇風(fēng)亦殺，人鬼相懸呼吸間。
時也余獨艎中跽，告天無罪憐痌瘝。
邪許聲息心顫定，回顧仆從顏非顏。
不然一帆出外塹（作者注：「地名?！梗?/span>，中落漈水無時還（廖振富編校）。
⑴ 作者注：「即黑水洋，其水獨洼，故又稱溝。」
⑵ 作者注：「水手呼弟兄?！?/div>
⑶ 作者注：「斗手能至桅頂望風(fēng)色?！?/div>
⑷ 作者注：「澎湖潮水四流，名八掛水?！?/div>
⑸ 作者注：「嵵里即陳杰峰同年失事處，坐冰匱中得救?！?/div>
⑹ 作者注：「水師外委黃金創(chuàng)議將帆扳高數(shù)尺。」
東臺西廈澎湖中，夏秋往往多臺風(fēng)。
去年九月颶更甚，海飛咸雨枯青蔥。
凱也奉檄視災(zāi)眚，配船直向東瀛東。
那知祭風(fēng)行有期，淋浪春雨來無時。
傾盆翻雨下如注，一月寄碇虎山湄。
雨止風(fēng)定促開帆，偏逢毒霧相遮銜。
混然天地成一色，不辨島嶼礁石之巉巖。
腥風(fēng)鹽沫噴衣濕，顛倒心肝嘔欲絕。
嘔欲絕⑴，幸霧滅，又值東風(fēng)來作逆。
往來梭織金山阿，八日不得到料羅。
使者瞑眩僮仆疴，長年三老嗟蹉跎。
使者瞑眩不足惜，嗚呼奈此澎民何。
饑不得食寒不衣，身無翅翼誰能飛。
一月兩月難久稽，有錢在艙薯可糜。
遙遙相望不得成餉遺，對天呼搶空歔欷。
歔欷不已叩頭泣，愿乞一帆風(fēng)西北。
今宵吹到媽宮灣，大沛皇仁遍海國。
遍海國，沾皇仁，俯鑒臣心一縷真。
如天之福民得食，手?jǐn)S杯珓卜云吉⑵。
⑴ 編者按：「嘔欲絕」，林豪《澎湖廳志》無此三字。
⑵ （作者注：「是日遣官至厲王廟擲珓，許十七日放洋。」）。（廖振富編校）
蔡生滿腹懷琳瑯，入門意氣何飛飏。
手出饋遺不敢當(dāng)，又作長歌氣沛滂。
前幅大半多揄揚，闡發(fā)天人明災(zāi)祥。
中言次貧亦可傷，愿借帑庫資糇糧。
九秋歲熟相歸償，普濟(jì)兩月云何妨。
后幅硁硁議社倉，轉(zhuǎn)輸欲與常平相。
讀書致用貴通方，蔡生出之⑴言則臧。
止令少安毋倉皇。
蔡生聽我言，我言亦孔長。
國家荒政在救荒，酌濟(jì)民食療死亡，非飽爾欲充爾腸。
撫恤優(yōu)于借籽粱，圣恩何啻十倍強(qiáng)。
八分之災(zāi)明且彰，一月兩月費評量。
極貧乃是民孱尪，廢疾孤獨鰥與孀。
次貧乃是貧之常，尚堪力作糊羹湯。
況今春和百物昌，臺廈賈舶來連檣。
海中可以捕鱆鰉，海邊可以摸螺螃。
海上可以耕山岡，海口可以肩筐箱。
各力爾力忘⑵爾忙，轉(zhuǎn)瞬芃芃禾黍香。
生欲彼此無低昂，無乃于理有未詳。
澎湖廳庫無多藏，去歲借貸已罄筐。
貯有兵餉不敢商，若動臺庫費周章。
大海風(fēng)波嗟茫茫，來無時兮空悵望。
統(tǒng)計極貧次貧大小戶口三萬三千郎（作者注：「閩人呼人曰郎?！梗?/span>，今有十萬薯絲來海航，豈猶不足饜秕糠。
且也澎湖斥鹵鄉(xiāng)，秋收雖卜慶豐穰，兇荒之后力不遑。
義倉借錢誰敢攘，歲供積欠敢不蘉。
生欲思⑶爾梓與桑，未計爾后愁空囊。
縱然醫(yī)得眼前瘡，他時挖肉心怯恇。
我心忖度目豈盲，非為繭絲為保障，官敢自外非臺陽。
社倉之法法本良。
義與義倉同備防，聽民樂歲自輸將。
出陳易新官主張，倉正倉副同劻勷，不假胥隸飽貪⑷狼。
爾詩為民請發(fā)棠，欲撥常平相扶匡。
試取原書重開眶，理有小異分毫芒。
行當(dāng)大吏白封疆，倉儲為爾謀安康，奏章上達(dá)報天閶。
蔡生聽之休倀倀，儒生論事貴絜綱。
歸告爾民無徬徨，方今圣世恩汪洋（廖振富編校）。
⑴ 編者按：「蔡生出之」，林豪《澎湖廳志》、彭國棟《廣臺灣詩乘》作「蔡生之言」。
⑵ 編者按：「忘」，林豪《澎湖廳志》、彭國棟《廣臺灣詩乘》作「忙」。
⑶ 編者按：「思」，林豪《澎湖廳志》、彭國棟《廣臺灣詩乘》作「恩」。
⑷ 編者按：「貪」，林豪《澎湖廳志》、彭國棟《廣臺灣詩乘》作「食」。
① 作者注：「井在媽宮側(cè)?！勾嗽娛沼谑Y鏞《澎湖續(xù)編》〈藝文〉，又載林豪《澎湖廳志》〈藝文〉、彭國棟《廣臺灣詩乘》、陳漢光《臺灣詩錄》。
井渫不食我心測⑴，署東有井光黝黑⑵。
但足兵爨不及民，無乃虛此甘泉力。
我聞當(dāng)日施將軍，駐師告天天如聞。
六月炎熇苦赫烈，井泉迸出如流云。
搜尋遺址媽宮左，井寬丈許石闌妥。
可以汲供萬人炊，但見井花開朵朵。
灌嬰誠感出飛泉，耿恭下拜焚香煙，將軍真不讓前賢。
又聞避難白鹿洞⑶，金錢豹子聞嘲諷。
云臺大將圖儀容，從龍虎豹皆麟鳳。
即此一井系人思，千秋萬歲澎民資⑷。
澎民鑿井苦難竟，水堿砂⑸頑石扐勁。
口苦唇焦俟井旁⑹，直比郁林井司命。
此井不絕來源源，十三灣人同稱慶，至今尚姓將軍姓⑺。
⑴ 編者按：「測」，林豪《澎湖廳志》、彭國棟《廣臺灣詩乘》作「惻」。
⑵ 作者注：「副將署內(nèi)井味頗甘，居民取汲不便?！?/div>
⑶ 作者注：「將軍為鄭氏所搆，避居白鹿洞。見二人奕棋，一曰何處得生人氣，一曰金錢豹子避難耳。事見《同安縣志》。」
⑷ 編者按：「澎民資」，林豪《澎湖廳志》作「資澎民」。
⑸ 編者按：「砂」，蔣鏞《澎湖續(xù)編》作「扐」，疑誤。
⑹ 作者注：「澎少井，天乾，婦女持竹筒俟井旁，救渴如救饑?！?/div>
⑺ （作者注：「人呼施井。」）。（廖振富編校）
泊舟既初定，汛炮聲連連。
老幼集如蟻，知是賑恤船。
黃九手招邀，小艇呼來前。
勸我且登岸，實地心無懸。
從者皆不可，云我乃大員。
浪涌百丈高，舟小一葉扁。
豈可冒險阻，而令大事捐。
其言亦中聽，余心不謂然。
姑令黃九試，來去飛翩遷。
抱印送⑴同登，海水衣裳湔。
漁人脫蓑笠，覆我亦可憐。
父老遮相迓，環(huán)拜焚香煙。
云有小祠宇，可以暫周旋。
到岸轉(zhuǎn)暈眩，欲語無由宣。
坐定問疾苦，父老雙淚流。
謂遭去年旱，顆粒不得收。
謂遭去年風(fēng)，禾麻皆無秋。
謂遭去年雨，咸水飛颼?。
謂遭去年寒，肢體成傴僂。
覓食無去所，討海難自由⑵。
非惟人死傷，災(zāi)及雞犬牛。
雖有賢父母，錢谷時相赒。
吾民饑者眾，有惠奚能周。
殘冬強(qiáng)支拄，新歲誰綢繆。
海舶不得來，海風(fēng)不肯休。
聞公勞遠(yuǎn)涉⑶，老民歡且憂。
望公如望歲，厥疾今其瘳。
聞言心孔悲，我亦涕盈眸。
告民且勿憂，圣恩實周瞻⑷。
大吏聞報書，夙夜咨昏墊。
偏災(zāi)已入告，命余來勘驗。
府庫出帑金，實惠定遍沾。
既已濟(jì)爾食，且當(dāng)貸爾欠。
況有臺陽米，兩地相并兼。
薯乾與金錢，可以資屬饜。
緣余阻風(fēng)濤，勞民遠(yuǎn)掛念。
爾民其少安，暫歸爾澳塹。
明當(dāng)發(fā)倉儲，小大無忒僭。
父老各欣欣，口中猶念念。
東家獻(xiàn)茶湯，西家薦帷幨。
帷幨破且潔，茶湯苦且釅。
令余心忘危，受之愧生忝。
行李絡(luò)繹來，僮仆相踵至。
斗室不能容，何必求全備。
掃地供爨炊，庋床商位置。
一夕亦紛紛，僮仆太多事。
連宵履虛無，今得踏實地。
散步海之涯，墻東見蕭寺。
廟貌何頹唐，敗壁張告示。
累累數(shù)百言，一字一珠淚。
勸民相赒恤，勸民相借遺。
讀之未終篇，賢哉嘆循吏。
所以濱海民，饑死無誹議。
歸來不成餐，一覺覓熟睡。
回視所乘船，門前孔顛墜。
痛定復(fù)思痛，中心猶怖悸（廖振富編校）。
⑴ 編者按：「送」，林豪《澎湖廳志》作「遂」。
⑵ 作者注：「捕魚海中，俗謂討海。」
⑶ 編者按：「遠(yuǎn)涉」，林豪《澎湖廳志》作「涉險」。
⑷ 編者按：「瞻」，林豪《澎湖廳志》作「贍」。
澎湖一島若可棄，乃與臺廈相控援。
屹立滄溟大海中，褊小疆隅難比縣。
不產(chǎn)禾苗產(chǎn)雜粱，習(xí)慣波濤業(yè)漁佃。
去秋臺颶風(fēng)為災(zāi)，咸雨飛飛浪花濺。
今春渤澥我開帆，海波陣陣心旌戰(zhàn)。
及抵澎山日已遲，人無人色面非面。
那得薯絲煮為縻，但撈海菜日充咽。
茍非義倉錢三千，民命不絕已如線。
鳳山徐令目⑴見之，分查戶口同二掾。
酌濟(jì)災(zāi)黎辦八分，薯米金錢亦云遍。
圣恩如海自汪洋，大府關(guān)心尤眷戀。
蔡子澎湖特起才，獻(xiàn)我新詩頗婉嬿。
心傷梓里少多藏，社倉欲救饑饉薦。
書生識見未云周，我讀其詩心竊善。
綢繆未雨小民知，康濟(jì)同心吾輩見。
社與義倉理則同，力苦澎民孱且倦。
臺陽乃是產(chǎn)米區(qū)，盍酌盈虛權(quán)通變。
以補(bǔ)不足賴有馀，集眾人力工易奠。
撥數(shù)千石資澎湖，有備無患民欣忭。
社倉義倉分或兼，官捐民捐從所便。
常平額設(shè)有成規(guī)⑵，兵米無多曾⑶借碾。
但令海島富倉儲，宿飽家家米價賤。
旱潦倘或遇偏災(zāi)，豈作倉皇幕巢燕。
我公臺海頌神君，定有吁謨計安晏。
同舟共濟(jì)合獻(xiàn)知，越俎代謀自嫌擅。
作歌聊以當(dāng)書箋，博得開緘一笑囅。
來朝聞?wù)f好開船，怕見風(fēng)濤筆先顫（廖振富編校）。
⑴ 編者按：「目」，林豪《澎湖廳志》作「日」。
⑵ 編者按：「成規(guī)」，林豪《澎湖廳志》作「定規(guī)」。
⑶ 編者按：「曾」，蔣鏞《澎湖續(xù)編》作「僧」，疑誤。
東風(fēng)稍殺北風(fēng)勁，庶幾可以借帆力。
況有山神預(yù)告期，未敢遲延誤晷刻。
縱然掀簸我不妨，自矢平生志無惑。
澎湖奈較臺陽高，往來尚須幾梭織。
直到料羅最上頭，南針方指巽方直⑴。
朝暾未起早開船，舵工轉(zhuǎn)舵日中昃。
猶恐太蚤不見山⑵，駛回重把帆繚勒。
此時舟行亦怖人，浪比山高穿崱屴。
一起上欲干云霄，一落不知千萬尺。
天光黝黯水光黫，天水膠粘合成色。
須臾月出冷無光，蕩搖那辨輪盈蝕。
堆成萬片碧玻璃，滉漾轉(zhuǎn)使中心惻。
一舟難擬太倉稊，孑然中處我其一。
人生紛攘亦何為，何啻螻蟻分疆域。
方興浩嘆忘顛危，出海請我艙中息。
神奇怪異百不聞，襆被蒙頭守緘默。
天明試問澎湖山，但見毫芒一痕墨。
心疲力倦雙睫交，夢魂已入南柯國（廖振富編校）。
⑴ 作者注：「海國聞見錄：澎湖在巽方?！?/div>
⑵ 作者注：「凡渡臺者以天明見澎湖山為準(zhǔn)，遲早皆誤?！?/div>
渺茲澎湖島，汪洋當(dāng)巨浸。
哀哉澎湖民，顛連遭歲祲。
山勢若浮鷗，泛泛無庇蔭。
其土多斥鹵，其宅少蔭??。
討海以為食，刮井以為飲。
薯芋與雜糧，全憑雨漉滲。
賈舶一不通，居民口為噤。
去秋八九月，臺颶無乃甚。
鼓浪成咸雨，飛灑等毒鴆。
草根亦枯瀾，牛羊先病??⑴。
風(fēng)伯日怒號，波濤苦擊揕。
欲漁不敢出，欲糴無由賃。
東鄰與西舍，死殤相哭臨。
縱有賢司牧，力薄難為任。
馳書飛告急，呼天空啞喑。
吁嗟渤澥⑵中，胡能同席衽（廖振富編校）。
⑴ 編者按：「舌??」，林豪《澎湖廳志》、連橫《臺灣詩乘》作「??」。
⑵ 編者按：「澥」，連橫《臺灣詩乘》作「?！?。
賴有賢司牧，勸民相賑貸。
亟發(fā)義倉錢，戶口資零碎。
碾米借營倉，平糶付阛阓⑴。
勞勞相慰藉，教民且忍耐。
些許奚足恃，家家食海菜。
海菜亦可食，須雜薯與米。
茍無薯與米，食之病且癠。
肢體日浮腫，耳目日昏瞇。
漸與鬼為鄰，救死恐莫遞。
況自秋徂春，瓶罍罄如洗。
賣兒無人收，賣女空泣涕。
朝朝望海天，伏地首九稽。
海舟其速來，皇恩尚可徯（廖振富編校）。
⑴ 作者注：「蔣懌庵剌史發(fā)義倉錢三千串，以濟(jì)貧民。借碾兵米九百石，以平市價?！?/div>
大府聞告急，飛章達(dá)天衢。
檄令廈門道⑴，就近攜所需。
帑金出廳庫，薯絲⑵購海嵎。
剋期渡溟渤，未敢緩須臾。
東海偏作劇，漂泊月有馀。
幸不葬魚腹，居然到澎湖。
臺陽鎮(zhèn)道府，早檄大令徐（作者注：「鳳山縣知縣徐必觀?！梗?/span>。
沈施⑶二巡檢，先后臨災(zāi)區(qū)。
折桅與斷舵，傾覆尤堪虞⑷。
分投稽戶籍，冒險忘捐軀。
援照昔年例，火速開倉儲。
監(jiān)放選紳士，手不假隸胥。
老弱戴皇仁，襁負(fù)來于于。
余也心孔亟，思民口可糊。
計爾丁多寡，計爾家有無。
計爾饔飧后，計爾刈穫初。
務(wù)使沾實惠，普遍海之隅。
愷澤實汪濊，臣工敢迂拘（廖振富編校）。
⑴ 作者注：「興泉永道駐劄廈門，人呼廈門道?！?/div>
⑵ 作者注：「地瓜乾?！?/div>
⑶ 作者注：「嘉義大武壟巡檢施模?！?/div>
⑷ 作者注：「臺灣于十一月即委三君勘災(zāi)，皆因風(fēng)色不順，屢次折回，二月始到。」
蔡生澎湖秀，作歌以當(dāng)哭。
上言歲兇荒，下言民煢獨。
防患思社倉，加賑乞萬斛。
悲哉蔡生言，淋浪淚滿幅。
讀書以致用，進(jìn)生話款曲。
澎湖蕞爾區(qū)，賦稅無盈縮。
地種網(wǎng)滬繒，貢餉不及六⑴。
生齒日以繁，大化久沐浴。
歲供不加增，官輸不加續(xù)。
今以廿載糧，充爾萬民腹⑵。
賑撫有成規(guī)，但期免溝瀆。
極次分貧窮，豈能恣所欲。
止緣阻海風(fēng)，來遲心愧恧。
轉(zhuǎn)瞬麥秋至，高粱望成熟。
歸告蚩蚩氓，安守毋多瀆（廖振富編校）。
⑴ 作者注：「澎湖額徵地種網(wǎng)滬繒餉銀歲五百九十三兩有奇。」
⑵ 作者注：「此次撫恤動餉銀九千馀兩，較嘉慶十六年三倍，用澎湖十七八年之歲供。」
卓哉蔣刺史，判澎已十年⑴。
視民如孫曾，呼之即來前。
心傷澎民苦，雙睫涕淚漣。
死者賻以槥，病者醫(yī)以錢。
廉俸無多入，心馀力苦綿。
爾民共見知⑵，長官亦可憐。
臺陽各大吏，聞報心憂煎。
籌款撥拯濟(jì)，隔海目懸懸。
使者自廈來，兩地相周旋。
薯絲十萬石，計可爾命全。
乃知社義倉，良法本前賢。
茍無義倉錢，旦夕胡能延。
當(dāng)日勸輸將，吝者猶戔戔。
今既解此意，樂歲共勉旃。
行當(dāng)白大府，設(shè)法謀所先。
倉實議增貯，貢稅議暫蠲。
一以抒民力，一以扶民顛（廖振富編校）。
⑴ 作者注：「澤庵以知州借補(bǔ)澎湖通判。」
⑵ 編者按：「知」，林豪《澎湖廳志》、連橫《臺灣詩乘》作「之」。
天災(zāi)降有由，由民心所致。
休咎徵洪范，貞祥詳禮記。
降吉與降兇，其理明且易。
癘疫及干戈，災(zāi)眚無二義。
側(cè)聞瀕海民，見海舶失事。
拯物不拯人，乘危搶奪肆。
呼號瞑不援，轉(zhuǎn)因以為利。
上干天心和，降罰垂昭示。
中豈無善良，罰遂及孥稚。
從井或救人，嫂溺尚拯臂。
爾民痛改悔，天心亦欣喜。
適或再遇之，慎勿萌故智。
救人在所急，量財酬高誼。
蒼蒼有明威，可一不可二。
斯言共記取，切莫視兒戲。
既感覆幬恩，思享升平瑞（廖振富編校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