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中老猿何媚嫵，長毛下披尾上舉。
臀間胭脂天所施，蛾眉不掃神楚楚。
林中芋栗為吾餐，皮中大虱爪可捕。
以尾捲木吾能飛，亦能人立腹長鼓。
至德之世誇莊生，含哺之熙嗟不遇。
豈識(shí)嵯峨自有人，笑汝雙目瞠而瞽。
一朝天火燔林皋，狂焰呼嘯奔云霄。
吾族或奔或以死，殘軀獨(dú)撫將誰巢。
踽踽來游千萬里，層樓突兀撐天高。
行不得行車鼎沸，食不得食何腥臊。
居人立立峨冠頂，以皮裹足帶束腰。
既矯其首挺其頸，行如木偶僵且驕。
我惑欲問舌未出，群聚而指聲囂嘲。
一語不識(shí)態(tài)可識(shí)，眾不能敵猶能逃。
逃逃不止得斷屋，聊息吾喘止吾足。
中有老者狀類吾，破碗隨身裸其腹。
手指意示相與談，告我詳情怵我目。
頗言此人名智人，以智自詡稱奇族。
作為機(jī)械賊寰球，書為文字怪難讀。
移山走海巨力橫，五千年來逞其欲。
群類當(dāng)之無不靡，不能為用則為毒。
觀子形狀至拙愚，非其族類勢(shì)將戮。
我懼而跪求佳方，翁繞而顧言復(fù)張：斫汝毛發(fā)如僧禿，似亦與彼貌相當(dāng)。
以沐以冠行其罅，差能魚目混珠光。
轉(zhuǎn)首攢眉忽嘆息：不識(shí)其語徒張惶。
寄人之族事人事，取人之食為汝糧。
汝口才張敗汝跡，將以何物充胃囊。
我識(shí)其言尚為乞，試扣吾碗聲咣咣。
言已拽杖蹣跚去，棄我忡怔扶頹墻。
明朝取石髡吾首，更竊衣裳掩吾肘。
潛行市肆馗衢間，窺人口舌隨尻后。
嘵嘵哆哆無盡時(shí)，格格磔磔詭以丑。
聽已耳暈況效之，唇角坼裂舌崴扭。
一日不能似一言，二日我腹空已朽。
三日我心久廢疲，思我故林悲難剖。
避人疾向幽隅奔，將以長歌當(dāng)哭吼。
孰謂出語徒嘶嘶，未得人言忘我舊。
他年終有歸去時(shí)，將何以見我故友。
